∼哪裡失去的,就從哪裡找回來;自己的問題自己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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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VIII﹒
--再一千年後。人界.一幢用彩色玻璃拼成的華麗府邸。

「嘿,桑原!好久不見啦!」拎了兩大瓶酒的幽助拍著眼前高他整整一個頭的肩膀,「喔…看來小閻王對你還算不錯嘛!你這個身體很帥氣耶!」
「呸,都只是皮相而已…小閻王那傢伙說凡是為靈界工作的都要有一定的〝儀表堂堂〞,鬼才相信…」桑原撫摩著剛刮盡鬍子的下巴,將幽助迎入室內,「不過還真是生不逢時…現代人的審美觀都變得怪怪的…」
「對對對,要是以你從前桑原和真的那張臉出現,你鐵定是現在所有未婚少女的夢中情人…哈哈…」
「浦飯!你找死!!」
「小閻王還真闊氣,撥給你的辦公室蠻漂亮的∼」幽助大剌剌坐在地板上,張望著四處精緻的佈置,「說真的,上次我到靈界去的時候,要不是你叫住我,我根本認不出你咧∼∼」
「那是因為你一直都沒變啊!妖怪!」桑原遞過來兩個大酒盅和開瓶器。
「大家都變了哪…」幽助邊打開酒瓶,邊喃喃叨念,「這酒不錯喔,特製封藏的魔界老酒汗…缺錢請小女朋友吃大餐的鈴駒從酎那裡偷來賣我的,反正酎也不喝,說是要等他和棗結婚時才開封……憑他那副德性,我看是不可能了…」
「現在你過得如何?」桑原執起酒瓶,給自己和老友斟了一大盅。
「還好啦…也不無聊……三不五時打打架,賣賣麵,有時在人界,偶爾又搬到魔界做生意…說真的,那些妖怪也蠻喜歡哩,只不過要特別加料的就是了…」
「加什麼料啊?」桑原有些興趣了。
「拉麵的麵身裡摻些鮪魚鱗與蝙蝠血,喔,蝙蝠要採用非洲馬拉威湖那裡的食果蝙蝠,他們說吸血蝙蝠的血有硫磺味…如果客人要求的話,還會多加一點烏頭鹼或磨碎的河豚卵巢…我最得意的是湯頭,獨家開發:魔界特產白陸龜殼與爛了四十三小時半的整條翻車魚、紅目鯛魚頭和李特氏海狗後肢熬上八天七夜半作成的濃濃高湯…上麵前再灑一點生鮮蟋蟀腳與碎切的冷凍格陵蘭海象皮…就這樣!」幽助興奮地說著,一面大口啜著酒。
「||||||||||||…果然是專門煮給妖怪吃的麵…」
「什麼話嘛?!凡嚐過的都說不錯耶!魔界的美食雜誌有評論喔--〝拉麵中醞釀著有著人類魂靈的屍腐與精粹,尤其是那少許的烏頭鹼,恰到好處地給舌尖帶來味覺的衝擊〞,我因此還拿到八朵紅花的優等賞哩!…我還有幾個新菜單還沒推出,打算租個地方當拉麵製造廠,好擴大營業…也不是為了賺錢啦,只是喜歡看到他們把你煮的東西吃得乾乾淨淨的感覺…不過最近魔界有點亂,看來是不能在那裡找場地了…」
「只希望你在人界別賣相同的東西才好…否則我是不敢去你那兒光顧了…」桑原替自己斟上第二杯,「魔界怎麼啦?」
「還不都是軀和黃泉!那兩個原本看對方不順眼的傢伙莫名其妙在二千七百年前居然看對眼了…本來還只是私底下偷偷來往,沒讓太多人知道;軀後來嫌麻煩了,在某一天把百足整個移往癌陀羅後就再也沒開出去過。結果,兩人同居後三天兩頭為了修羅鬧冷戰:軀說面對叛逆期的小孩要用愛的教育,她可寵修羅哩,修羅也膩她膩得緊;黃泉大概吃醋吧,整天嚷著說絕對不能讓〝孤兒寡母〞(?)共處一室。上上個月兩個人大吵特吵後就開始互毆,一不小心就都把對方殺掉了…」幽助也斟了第二杯。
「真是一對暴力型的笨蛋夫妻。」
「對啊!…他們兩個死後:很多妖怪懷念他們的丰姿,有的把眼睛弄瞎了一隻,有的把身體燒爛了三分之一…弄到後來,沒勇氣損壞自己身體的也要化妝師幫自己化妝成那樣子,還要騎一隻由癌陀羅城賣出,附有血統保證書的導盲獸在路上走,才算趕得上流行…結果整個魔界變成一群野獸奔馳的賽場,後來還聚賭…根本沒有空地讓我建廠房啊…哎唷,反正就這樣了,我也懶得去管…」一杯滿滿的。
「哈…聽起來蠻好玩的…對了,其他人呢?雪菜小姐怎麼了?螢子跟你過得怎樣?」還是一杯滿滿的。
「螢子死掉了啦…六百多年前的事,我也看開了,放她走了也好!現在她在哪裡我也不知道……至於雪菜嘛∼」又一杯酒空竭,「很不錯!從你走後,她就回冰河之國去了,在那裡開托兒所。」
「托兒所?」
「對…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天氣太熱冰女燒壞腦袋還是怎樣?她們開始拼命生雙胞胎…多出來的小孩自己顧不來,就暫時丟給雪菜囉∼」再一杯五分滿的。
「雙胞胎?!那不是有一個是忌子嗎?…有一堆忌子在冰河之國晃來晃去?!」桑原被酒精迷眩的腦袋開始混亂,早已獲悉飛影和雪菜的兄妹關係的他努力想像著一大票飛影在冰河之國橫衝直撞的樣子。
「不過還不錯啦,忌子雖然凶暴,但都被雪菜教得服服貼貼…他們也甘心為冰河之國賣命,像上次飛影轉世時搞出的大屠殺就是,要不是因為那堆忌子,冰女怕早被滅族囉∼」
「喔喔∼那件事我知道!!弄得靈界一堆沒轉世的靈體囤積在那裡,拼命蓋印章的小閻王還得了肌腱炎和椎間盤突出…那矮子永遠都只會搞破壞!…啊,酒沒了…開瓶器咧…」啐了句,桑原準備開第二瓶酒,但找不著開瓶器,「開瓶器開瓶器…但話說回來,那兩個傢伙現在如何了?」
「…什麼?哪兩個傢伙?」幽助正幫著找開瓶器哩,昏昏的神智有些反應不過來,「…喔,他們喔!老樣子啦∼一個拼命逃、另一個不要命地追……像剛剛不是說雪菜在冰河之國辦了托兒所,專門替白天要工作的雪女們照顧忌子嗎?…藏馬有一次就成了那裡頭的一個,只不過他是孤兒,待了兩天就被人領養,走了…」
「後來咧?」
「後來喔…因為他說得了高山症的瞎眼養母不健康,寧可不要這種人當自己的媽媽,結果就被那個千里迢迢跑去領養他的女人給親手掐死啦…」
「啥?就這樣?!」
「是啊,就這樣,一條小命就報銷了,才三歲半…害我那時候接到雪菜發的消息時還衝到冰河之國一趟,讓左手得了凍瘡--螢子就是這樣死掉的--結果只看到那個舌頭外吐、眼睛暴突的忌子被一具燒焦的屍體抱著……奇怪,我剛剛明明就把開瓶器拿在手上的啊…怎麼找不到?」
「等…等一下…這跟飛影有什麼關係?」
「飛影就是那個女人啊∼藏馬的養母!…聽說她對藏馬簡直就是溺愛過頭了,什麼都要給他最好的;明明就是人類,為了藏馬特地搬家到冰河之國跟雪女一起工作,過度拼命的結果是得了雪盲症,把眼睛弄瞎了,後來又是高山症,搞到都快死了還被養子嫌有病、不要她…換成是我的話,不迴光返照把那小鬼揍得稀巴爛後再狠狠踹上一兩腳才怪∼」
「唉∼真是……喂,開瓶器被你的腿壓著啦…」
「算了啦!他們的事不是我們能管的∼∼我看了這幾千年,早就見怪不怪了…」好不容易找到了開瓶器,幽助開了第二瓶酒,「嘿!別想太多∼∼所謂今朝有酒今朝醉,乾杯!!」
「……也對!來,乾∼∼」



XIX﹒
--兩位人士醉死後五分鐘。

酣聲此起彼落。
某隻由花園爬進室內的推糞蟲,精力充沛地推著偌大的傾斜酒瓶,瓶子向左移動零點六公厘後隨即朝右方轉了七分之四周,恰巧將那隻年輕蟲子活活輾死。
而因遽動在半秒後自瓶口溢出的一滴酒液,溺斃了某隻正緩爬而過的老螞蟻。
悄悄、悄悄悄悄,月光透過彩色玻璃流淌入屋,濺出血紅淡暈。
酣聲此起彼落。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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